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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六六年腊月,我还不到一岁,死神就偷偷地朝我靠近,要不是外爷的一剂中医偏方,我就没命了。
这件事母亲经常给我讲。外婆去世得早,母亲每年腊月都要去给舅舅家做年茶饭。这回是母亲第一次带上我去回娘家,外爷给我的见面礼是沉甸甸的一块单龙银元。他老人家里外孙子几十个,只有我和大表哥享受过这样的待遇。外爷还把自己的热炕头也让给了我。可这热炕头,我不仅福不住,还惹上了大麻烦。
小时候父亲当兵在外,我们母子和奶奶三口人一起生活,冬天靠做饭烧炕,家里经常缺柴少禾,三九天晚上家里水会结冰。外爷家住黄河边上,每年在黄河里捞的河炭烧不完,而且人多柴广,到了大冬天除了做饭还专门烧火煨炕,家里很是暖和。农闲时,晚上常来串门的人,大家坐在热炕上取暖拉话,到了半夜才散去。
可我睡惯了冷炕,不适应外爷家的热炕头。刚睡了一晚,就开始上火,哭闹、不吃不喝,大人们不知道我究竟怎么了,以为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,也没重视。几天后,我病情加重了,外爷赶紧请来医生。医生在众人的再三请求下,答应住下来给我治病,每天打两次针,可六七天过去了,没一点疗效,反而越治越严重,已经危及到了我的生命。外爷又请来了法师驱邪除魔,但法力不济,于事无补。医生乘机不辞而别,留下我,随时可能往下搁命。我的呼吸越来越弱,母亲的哭声越来越高,左邻右舍也越聚越多。大人们把围在我周围看热闹的小孩子统统赶走,把我移到前炕上,在一片哭泣和叹息声中打发我“上路”。躺在前炕上的我,像搁浅在岸边的一条小鱼,口一张一张的,又及时咽不了气。
我的一个堂舅他小名叫帮寿,当时只有八九岁,偷偷钻进人群要看个究竟。大人说他,他不听,打他,他跑到灶火圪崂,再追,他跳上锅巷儿蹿到了后炕上,瞬间又奔到前炕投灶火圪崂。小舅舅大喊大叫:“姐姐,你们小小口里噙个什么?”母亲在窗台外一听,挣脱拉劝她的人,从门里冲进来,抱起我,掰开口,才看清楚我害上了严重的鹅口疮,嗓子眼儿都肿严了。这种病当地人称“鹅儿”,它疼似火,顽如胶。 也许我命不该绝,外爷就懂治此恶疾的中医偏方。他急忙打破一个细瓷碗,捡起一片新碗瓷儿,在我耳朵上轻轻地一割,放了几滴血。一个时辰后,我口腔病灶破裂,连吐带泄,全是脓和血,几个时辰后就能喂进少许的奶水了。
鹅口疮很容易犯病,要忌口。我在十二岁前没有吃过鱼和大牲畜肉。母亲说,这些东西是发物,会诱发那个该死的鹅儿。
由于这件事的影响,我自小崇尚中医,主动接触一位邻家老中医。记得八十年代,我就能辩识村里十多种药材,甚至知道个别药材的功效,例如甘草补气祛湿,蝎子清热解毒。许多人都会拔罐,刮痧、艾灸、放血、扎、割、挑针,以及食疗和制作简单的土药,医治风寒感冒,疑难杂症。
我们村对面那架山上有龙骨,社员们劳动时一旦挖到,就拿回止血止泻。家家户户门圪崂里挂一小块腊质猪油,谁要是生疮害疔,涂患处,拔毒气,有神效。还有婴儿晚上哭闹不吃不睡,医院检查没毛病,但孩子一天一天变得瘦弱,发育不良,农村人很形象地说孩子“慢长”了,意思是长得慢了。遇到这种情况,有些人家在十字路口贴一张黄纸,上面写上:“天皇皇,地皇皇,我家有个夜哭郎,行路君子看一下,一觉睡到大天亮。”希望路人能把病带走。但我们村里的人都清楚,这是婴儿有“风”了,在孩子嘴角上轻轻地挑几针,出点血,手到病除,孩子的精气神马上就回来了。
时至今日,对中医的不信任,仍然存在。其实,许多偏方都有科学的依据,它是人们不断探索与实践的产物,是化险为夷的救命利器,应发扬光大。(文/望京)
作者简介:望京,陕西延川人,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,现就职于陕西省延安市公安局经开分局。近年来有散文见于报刊和新媒体。《家属》,《村医高志亮》等散文反响很大,读者点击量过百万,被多家媒体转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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